熱度 7||
他,畢業于上海復旦中文系,家住威海路,聽說我要個祖屋,便把家里的“歸還房”給了我,說:面積只有八平方,沒有煤氣和廁所。我不介意的,拿了鑰匙就去了房子的所在地:順昌路上一個弄堂深處的小樓房,開始了書寫。期間也去馬當路田國安的臨時住處。那也是個“歸還房”,他女友的家里原是印尼橡膠商,那是原來的房產,補發回來的。
每次去單位交接掉完成的工作,之間有個三兩天的空閑時間,我就會去順昌路的小房子做我想做的事。那里,非常地舊且簡陋異常,我也不在乎。要方便了,就去外面的公共廁所;吃飯呢,就去錦江賓館的職工食堂或弄堂外面的私家餐館。說到這里,我非常懷念和感激錦江南樓的蔡春麗。她是那里的大領班,一個臉上長了些許雀斑的非常漂亮、機靈和能干的人。偶爾間和我聊天時聞聽我吃方面不方便,便給了我她的整套餐具和一打錦江賓館職工食堂的飯菜票,接連好幾個月。而且她一直拒絕收取我的錢。記得當年老把弟從瑞典回來出任愛立信遠東總裁想要為祖母辦個七十歲生日的壽宴,我還是找到了蔡,她十分盡心周到地做了安排,我基本上就把南樓廚房里的貨給整空了。我們的單位同事和車隊都知道她對我特別的好,總想謝她的,可是她不久就一家去了澳大利亞,留下的只是我對她依舊的深深敬意和感激。
順昌路的這個弄堂叫個啥名字,忘了。南市區有很多那樣古舊的弄堂,有點混亂和吵雜卻充滿了濃濃的人情味:清晨老早就能聽見自行車來來往往的鈴聲,各家刷洗馬桶的聲響,以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們的說話交談聲。我的小住屋拐角處鴿子樓里住著一對年輕的新婚夫婦,一段時間后男主會跟我打個招呼,熟了以后也會進屋坐在我唯一的椅子上,和坐在床沿上的我隨便聊聊。他對我一直是非常好奇的“這人咋就老是”西裝革履“(工作需要)地進進出出在這么個”破地方“,不像缺錢卻過得如此簡單??粗郎系臅图垙埦蜁栁以诟缮?,我就笑笑說:都是單位里的事,得趕!抽著我遞上的英國煙他還會問:你這樣吃住在外面開銷會不會很大?我說:還行。問到他的相關時,他只嘆息說,要結婚了,只有這里的鴿子樓,離開單位后,前途是沒了,日子還得過。問及他的狀況時,他補充道:原來是上海芭蕾舞團的,跳舞摔壞了脊椎,也就沒戲了。。。。。。我認識幾位上海芭蕾舞團的人,包括他們的團委書記,我還知道那些人是從善舞的十三五歲的人里萬里取一挑出來的尖子,之后還要經過非常嚴苛的訓練和鍛造。有許多人,發育后骨架變了會被“旁置”,有些女性舞者會因為三圍沒有控制到位也被“擱置”,最慘的便是受傷后不能再舞的一波,整個舞蹈生涯就沒了。到了曼哈頓,我認識的一位好友也是因為摔壞了脊椎,從荷蘭皇家芭蕾舞團給退下來的。是命運還是天數?
大約一年后吧,知道自己要來美國了,順昌路的房子就讓給好友楊二車納姆住了。楊二去了北京中央民族歌舞團后,我就把房子還給了我的朋友。他也是,一分錢不肯收我。我的這位朋友也可說一句,是復旦中文系的大才子,一手漂亮的字,寫得一手好文章。曾經跟我父親交流過,拿出的一篇駢文叫我父親嘖嘖稱奇。我讀書時,他是畢業后來教我們中文的(語文課),我們成了好朋友,也成了平時的橋牌搭子。
微信上偶爾看到了順昌路的介紹,引起了我這番回想和思念。我很懷念那些個日日向上的日子以及那些個日時里幫助過我的那些朋友的。那時的人,熱忱、善良、公直、友好,沒有奸猾與卑俗。我想,這對于當時我這么個年輕人的認識及成長都是非常有益的,就是不可多得的。
寫下這點零碎,留作懷念,以資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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